你总是带着轻佻的笑容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手里灵巧地摆弄着折叠刀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现在闭上眼睛的话,我的面前仍旧可以清晰地浮现出这一幕,连你说话的语气,声音,全都能完美地还原。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缺少了你的这个房间,空空荡荡,安静的可怕。

「在那之后你就要变成一个人了」

「请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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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你的颜色
Type:BL
CP:渚业渚

【阅览主意】
■半架空
■过去捏造

■年龄操作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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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干什么啊」渚抬起头,这是他今天不知第几次抬头看见业盯着他看了,终于忍不住,这么去问他本人。
业笑了笑说「果然现在这个表情的渚真漂亮啊」
渚叹一口气「漂亮这种词不是用来形容男生的吧?」
「但是渚比较适合这个词」
「非要那么说的话,不如换个说法」
「比如?」
「比如……嗯……」很头疼,举不出合适的例子,在脑子里拼命想,却永远都是那几个词轮流出现,不管换成哪种说法,听起来都好像在形容女孩子。

可爱啊,纤细啊,腰身匀称脸蛋漂亮之类的。

「……很帅气」
「你是认真的吗?」业君认真的时候,就说明他是真心觉得好笑了。
「……」
「但是很有男子汉气概这一点我承认,有些时候甚至在我之上呢」

业君直接了当的夸奖渚,从来没有质疑过渚的任何优点。这一点渚非常喜欢。
令人语塞的挖苦和尖锐刺耳的嘲讽从来不会落到渚的身上,业君的尖刺避开所有有渚在的地方,巧妙而温柔。

……闭上眼睛还能清晰地浮现出那些一同度过的时光片段,就连声音都栩栩如生。
业的语气,说话时的表情,眨眼的频率,习惯的小动作,全部全部,鲜明的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而业不在了的这个房间里,张开眼睛的现在,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再买一张床吧,不然就要有人去睡沙发」
「不要去睡沙发,就这样睡在一起吧」
业轻巧地说,「如果渚觉得小,就换成双人床」
「我不是那个意思…………」

躺在身边熟睡着的业和白天不一样,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高中生一样,安静,毫无防备。在最开始,渚完全睡不着。喜欢的人就睡在身边的这种事,或者是对方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意这种事。

把手放到床单上,被太阳晒过的地方还是温的,给渚一种业才刚刚睡过的错觉。

床头柜上放着业买来的零件和弹夹,书架上业的杂志和漫画,被丢弃在角落的袜子,乱糟糟团在一起的衬衫,全都是业在这里生活过的证据。
业的牙刷和毛巾,摊开的手账里倾斜的字迹。零零碎碎两个人的对话,一点一点堆积成为了日常。在渚毫无觉察的时候偷偷地渗入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每一秒的记忆中。两年的时间并不长,却也足够去爱上什么人。


「我们只要攒够了一笔钱,然后就可以洗手不干,那时一起出去玩吧?渚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一旦踏入这个行业,就不可能无事地离开,这一点渚十分清楚,业也应该是一样。可他还是说出了那样的话。

如同小孩子的梦想一般虚幻而不现实的话,当时的渚却信以为真,认真地开始思考去哪里玩。
那是不可能的。全都是不可能的。那是无论怎样谈论怎样憧憬,都到达不了的未来。
理想和未来,从踏足这个地方开始就已经死去了,最后剩下的只有自己,只有依旧活着的生命而已。

业不在了。业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回到这里,不会抱怨委托金太少,也不会睡在渚的身边,伸出胳膊做他的枕头了。

太阳已经落下去。肚子是空的,但是不想吃东西。渚躺到床上,无意识地盯着天花板。


「渚你的睫毛好长啊」渚刚刚闭上眼睛,业就转过身来面向他,说。
「还不睡吗?已经是凌晨了」
「一想到渚就睡在旁边,我睡不着啊」
「都已经这样睡了两年了!」……而且睡不着的也是我才对!渚默默吐槽。
「呀……是呀……两年啊,过的真快,渚好像也长高了」
「业君倒是没怎么长高……难道是到了极限吗?」
「怎么会,最近总是把好吃的东西让给你」
「业君也可以稍微吃一点的」
「只是一点吗?」
「全都都让给业君」
「那渚要吃什么?」
渚在被子下的双手环上业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前,透过衣料传来业的体温和心跳。
「……?」对渚的行为有些疑惑的业,迟疑了一下,也伸手回抱着渚,摸摸他的头发。分享体温,交换吐息,倾听心跳。
「渚你打算把头发留到多长?」
从业的胸口传来渚闷闷的声音「……再过几天,业君帮我剪短吧」
「我可没自信能剪好」
「可是业君一直都是自己在剪」
「渚要不要也学着自己来……?」
「……」

半天没有渚的回应,业低头看过去,不出意料地,渚已经睡着了。
「……真是……让人受不了」浅浅的吻落在渚的额头,业的低语声已经听不到了。


阳光刺眼。

昨晚忘记拉上窗帘,不,准确的说,因为负责拉上窗帘的人已经不在了。
……得想着拉好才行。

业总是讨厌早起,如果渚早上不在,将窗帘拉个严严实实的话,他可能会睡到中午。
渚喜欢睡着了的业。喜欢将安静的时光一直持续下去的这个状态,甚至偶尔会希望他可以一直睡下去。


电话铃声早早响起,离手机最近的业不满地哼了一声,摸过来按下接听键……


「……一亿?!」渚张大眼睛看着业。
「没错,报酬有一亿,刚刚定金已经打过来了」业笑着说「目标是学校的老师哦」
「可是……这么高的报酬……不会很危险吗?」
「渚害怕吗?」

他说不清,究竟是害怕还是高兴。如果能够得到这笔钱,也许真的就可以收手不干,但同时风险也很大,如果失败的话…………

渚摇摇头「我们两个两个一起吗?」

「嗯,下午会把需要的材料和其它信息全都发过来,然后我们明天就可以入学啦」业君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奋,也许比起这次的工作,能够作为学生进入学校这件事更让业觉得开心。

……什么嘛,像个小孩子一样。


穿上了制服,换好室内鞋,胸中渐渐膨胀的是好奇和兴奋。还能够来到校园这样的地方,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那是两个人最后一次的工作。

业在之前从未出过差错的计划这次却无法奏效,换了很多个备用方案还是不能将这次的目标顺利解决。
「真是麻烦呢……执行下一套吧」业把被目标人物损坏的刀和绳索随手丢进焚烧炉。
「这次的目标恐怕不是普通人……」
「啊……真是好久没有这么刺激的工作了」
业散发着不易觉察的杀气。渚却十分不安。


「也许会失败也说不定」
连续两日未能得手,业半开玩笑地对渚说。
「那干脆放弃吧」渚低着头,替他把伤口清理干净,再涂上消毒和止痛用的药物。
「现在可能已经没机会了」
没错,长相暴露给对方的现在已经不可能再脱身了,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杀死。

刚开始共同工作不久两个人就定下了暗号和约定。分开30小时之内如果没能见面的话,就会默认对方已经死去。

渚已经回到家里,手脚全都受了伤,但是却不想去管它们。就这样等着30个小时过去的话,也许业也会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回到这个房间带着身上乱七八糟的伤躺在渚的旁边…………

渚的手机响起来。平时负责联络和接收联络的基本都是业,渚很少接到那个人的电话。

「喂……?」

「行动代号?」经过处理的,冷冰冰的机械声音传来

「4255」

有什么咔嚓地响了一下,之后又是一阵忙音,几声结束又有男性的声音响起「这次的工作结束了,赤羽在交战中负伤,刚刚已经确认死亡,报酬已经打过去了,请再次确认到账」

不到2分钟的发言,业的死被轻描淡写地带过,渚拿着手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失去了一位可靠的执行人,我感到十分遗憾,如果需要的话,还会给你安排下一位合作者」
「不,不需要了。」

得到了一大笔钱,但业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有什么意义呢?

「嗯,那么最近两周内就当作休整期,不再安排工作了。」
「……明白」
「请节哀。」

再次陷入了寂静。

如果业还在这里的话,一定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计划如何使用这笔钱,脸上带着他一贯的笑容……啊,他一定会用这样的语气…………

胸口闷闷的。虽然知道那一天总会到来,却没有预料到它会这么快。毫无征兆地……不,是渚自己对已经觉察到的危险视而不见,抱着一丝侥幸认为能够获得未来。这实在是太天真了。

……像个小孩子一样。

业不在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周。渚变得贪恋起床铺,不想起来,不想让梦中断。
曾经属于业的东西被渚整理好,曾经拥挤的房间也变得清亮。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渚穿好衣服做好午饭,大体上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饭量,业的饭量并不多,只是只是已经用不上那么多的餐具。

没有工作的日子依旧持续着,渚漫无目的地浏览网页,漂亮的沙滩和森林,可爱的动物们,映入眼中世界各地的风景,想要和业一起去的地方。


「渚是猫派还是狗派?」
「嗯……猫……吧?」
「要不要养一只?」
「诶……?!你……等等?!你从哪里…………」
渚说不出话来,业手里捧着白色的猫咪,因为被业突然抱起来而喵喵叫个不停。
「不小心跑进来的孩子」
「……可是……我们又不能养它」
「那要吃掉吗?」如同感受到业散发出的杀气一般,猫咪开始不停挣扎,为不被抓伤,业把它举过头顶。
「不……我觉得应该喂一点什么给它,大概是因为肚子饿才进来的吧……等我一下,把它放下来吧」渚觉得业大概真的会吃掉它,起身去准备猫饭

回来的时候猫咪已经趴在业脚边睡着了,业正把擦干净的零件放到桌子上,闻到猫饭的香味抬起头来。

「啊,正好我也饿了……」
渚躲开业,把碗放到地上「不行,这是给猫咪的」闻到香味的猫咪也醒过来,试探着食物,然后开始大嚼起来。
「要是这家伙不走怎么办?」
「不走也不可以拿来吃。」
将饭碗舔干净的猫咪满足地叫了几声,然后慢慢走到门边,渚打开门,猫咪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业看着渚关上门,朝他吐了吐舌头。

胸口很痛,非常痛,像要裂开一样。渚也曾经想象过会失去身边这个人,「那样再次变成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很痛苦吧?」这样地想过,却不知道,那个时候真正到来时,有多么的可怕。

渚捂着胸口,那里有着无法填补的空洞。


业把玩着渚新买来的小型手枪,突然对他说「让我也加入吧?」
这突然的一句话吓得渚把手里正在削的土豆掉在地上,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业,说「这个太危险了,我是没有选择……但是你…………」
「但是我做出了这个选择」

「你不是认真的吧?」

业露出了微笑,弯腰捡起地上的土豆「渚一个人做这种工作的话,也许什么时候死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啊」
是事实,渚没有说话
「想一想就会觉得可怕,所以干脆留在这里,和你一起比较好」

 

刻在眼皮内侧,业轻佻的笑容。
在浓的看不到彼此的黑暗之中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收集破碎的拼图,一笔一笔清晰描绘过去的样子,然后涂掉。

那时安静的能听见低声虫鸣的夜晚,抱着睡着的渚,业轻轻地在他耳边说
「不要忘记我」

 

 

fin

在彼此认清事实之前,所有我们说过的话都将是谎言